oldjiang

形於外,本於內,靜如水,動於風


「噹噹噹噹～～～」


中午下課鐘聲鈴鈴作響,不過認真的數學老師顯然不肯太早罷休
「我們把這題做完在下課.....首先,計算甲到乙的距離,然後我們又得知乙與丙兩人呈現的夾角是60度.....」


「厚～～總算下課了,都快要睡著了,眼鏡仔,走啦,哈一根」數學老師前腳剛走,Taco迫不及待的準備哈草
「那有啥問題」眼鏡仔摸摸全身上下口袋,卻找不著身上最重要的那包煙草「幹!跑哪去了,抽屜也沒有阿」抽屜也被他翻了一圈
「走了啦～～我這還有,別找了」Taco催促著
眼鏡仔不管三七二十一,與Taco從教室後門出去,到『老地方』哈草
眼鏡仔身材高壯,班上升旗整隊時,他被老師指定為排頭,儘管萬般不願意,也只能忍氣吞聲
「幹,沒差啦,反正從以前就常常當排頭,不差這一次啦」他當時這麼說著
『幹,沒差啦～～』是他的口頭禪
雖然有著高大的身材,魁武的體格,籃球更是一把罩,不過眼鏡仔卻只是Taco旁的一位小跟班
老大Taco的份量重如泰山,眼鏡仔的言行則輕如鴻毛
在班上常常可以看到Taco教訓眼鏡仔,就像大哥教育小老弟一樣
大哥Taco說一是一,說二決不會變成三,小老弟眼鏡仔只能搖著尾巴順從不逆


我與阿達坐在講台邊,看著今天的報紙
「靠～松井秀喜又打全壘打了,他今年怎麼這麼猛」阿達看著民生報體育版,描述著昨天日本職棒戰情
「你也有在看日本職棒喔」我看著影視版,偶而回頭望望體育消息
「有阿～日本人超強的,之前看小耳朵,他們的比賽人爆多」
「是喔,我只認識王貞治,其他人跟我不熟」
「江～～～」此時遠邊傳來呼喚我的聲音
我將目光從報紙移開,發現是小鍾在門口呼叫我
「外找～～」小鍾說著
「誰阿?」我又把焦距定格在門口,才發現是娟和文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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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吃了沒?」娟看到我來到教室門口,關心地問著我
「還沒,在等值日生領便當回來,妳呢?」
此時文祺插了嘴「什麼妳阿我的,沒看到我在旁邊阿,怎麼不也問候我一下!!」
我尷尬的傻笑,趕緊進行補救措施「那文祺妳...............」
文祺似乎不領情「我吃飽了～～就算餓著肚子,也不用你擔心啦～～～」
看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娟開心地看著我與文祺鬥嘴,這回完全沒有幫忙我的意思
「我是想請你幫忙」娟開口說出她的目的
「幫妳什麼忙?」
「學校這禮拜三要頒發美術比賽獎狀,我可能沒辦法出席了,所以想請你幫我保管獎狀」
「妳是說後天的頒獎,妳無法參加??」我非常訝異
「對,因為我母親生病住院了,所以這幾天我得去照顧她」
「啊～～伯母住院了,情況還好吧??」
「她昨天就不太舒服,後來還在廚房昏倒,我跟我姊趕緊叫救護車,真的把我嚇死了」娟現在還餘悸尤存
「現在呢?醫生怎麼說?」
「今天早上似乎好些了,還叫我別管她,上課比較重要,醫生說要觀察幾天,然後等檢驗報告出來」
「娟昨晚待在醫院一夜未眠,早上才從那邊趕來上課」文祺補充著,而我此時才驚覺娟的氣色不若以往
「這兩三天,我還要到醫院陪我媽,所以跟老師請假,至於領獎的事......」娟此刻思索了一會
「妳希望我如何幫妳忙呢?」我問著
「美術老師已經同意讓文祺代替我上台領獎,至於領完的獎狀與獎品,可以麻煩你先帶回家保管嗎?」
「OK阿,這小意思,沒問題的」不是什麼太艱難的事情,我反倒是擔心伯母的病情
「謝謝,我家與你家的距離很近,我到你家很方便,改天找個時間,我在過去跟你拿」娟如此說著

 

星期三
原本該是我期待的一天
卻因為娟媽媽的住院而有所變化


那天早上天候陰陰的,帶了點難得的涼意
我意興闌珊的來到校園「遲到就算了」我心裡這麼想著
前一天導師就已經知會我們班得獎的三人,朝會前要先到大辦公室集合
所以我和另兩位獲獎同學健瑜、美芳,一同前往大辦公室,途中也遇到文祺,與她寒暄幾句
美術老師在大辦公室外將得獎者集合起來,除了點名,並按名次班級排序列隊,最後提醒我們授獎注意要項
其實整個過程我不是很專心,反倒是文祺常常提醒我排序列隊的細節
列隊時,獲佳作的同學排在一起,文祺排在我左手邊,我們班的美芳則排在我右手邊


美芳,與我同為佳作獎的女孩子
文靜且聽話,她的繪畫能力很好,從國一就展露無疑,所以這學期被推選為班上的學藝股長
細心負責,辦事能力佳,這是大家對她一致的『定義』
向來處事低調的她,則被我認定是未來的冷眼美女,潛力無窮


美術老師將列隊完成的得獎同學帶至司令台,等待校長的頒獎
早上的涼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烈日晴空
等待領獎的大夥,暫時於司令台旁的走廊陰涼處休息,不過其他步向操場準備參加朝會的同學,可就得受太陽公公的烤毒


每個星期三的朝會,是全校師生大集合
除了少數幾個班級是在走廊參與朝會外,其他班級都要依序到操場集會
一個班一個班有秩序地經過入司令台前,儘管自己沒曬到太陽,但是整個人卻顯的呆若木雞
「喂～～喂～～」
我轉頭一望,是文祺呼喊著我
「你睡著了喔～～」文祺降低音量且帶有些沙啞的口氣問著
「我???沒有阿～～」我同樣輕聲細語的回應她
「騙人,明明就有～～你剛剛眼睛都閉起來了」
「哪有?妳看錯了啦」
「你還裝!!」文祺很不服氣的說著,音量逐漸擴大「剛剛訓導主任就從你面前走過,我都為你捏把冷汗了」
聽到文祺這麼說,我趕緊轉頭搜尋著訓導主任的下落,心想「還好沒被那『惡霸』發現」
此時耳邊傳來校長『訓話』的聲音
他那宏量且字正腔圓的語調,很有當家台住的架勢
「我們學人學子,有四不:不偏、不廢、不專、不利,有兩要:要通才、要博覽.....」
這是老爺子的標準台詞,遠近馳名,是一位很有理想的校長
每週三全校朝會時,他總是滔滔不絕的說著,與其說是個教育家,現在倒是比較像演說家,心中富有雄才大略,背負著作育英才的天職
老爺子五育均衡發展、不偏重升學主義的理念,一向為朝野人士所讚賞,卻也落得個不切實際、不顧社會民情的罵名
尤其上回阿達描述的校園權謀,使我常常在想,他這樣子的治學觀,儘管有些成就與名聲,但也是極盡辛酸,並非一帆風順,反對派總是在暗處傷人,防不勝防
不過今天不同
不是老爺子不同,而是我不同
耳邊聽的是校長的談話,腦中卻只呈現『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聲音
原本期待的是一起和娟站在司令台領獎的畫面,卻因為一場突如而來的意外而變了樣
現在這場頒獎典禮對我來說不再是個儀式,而僅僅是種形式
以前在某本忘了書名的內容中讀過,形式對於人類的生活可是極重要的一環
它能將某種無形的意涵形塑在人類生活之中、深植於人民思想之內
透過頒獎儀式,讓美術比賽的精神與重要性強化在學子之間
而老爺子的教育理念也就能付諸實現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什麼百年大計、什麼培養人性的真善美,那都於我如浮雲
此刻我心裡只想著「娟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娟媽媽不知道好些了沒?」
趁著訓導主任不注意,我輕聲的問起旁邊的文祺
「文祺,妳知道.......」話才剛說出口,司令台旁的司儀就透過麥克風大聲宣布頒獎儀式開始
我們這一路人,便依序上台接受表揚
老爺子頒發獎狀與獎品給每一位得獎者,並且一一跟台上的諸位握手
他那渾厚又看似有力的雙手,握起來卻是非常溫柔
這也是我第二次與老爺子握手

 

頒獎儀式簡潔有力,沒多久就結束了
當其他參加朝會的同學仍受到太陽伯伯的火焰拷打,以及訓導主任的訓詞荼毒
我們這群得獎者授獎結束後,可享有不用繼續參加朝會的『特權』,直接回教室自習
我沒忘記剛剛該問而未問的問題
利用這個有限的空檔,向文祺問起娟的近況
「哈哈,怎麼啦,才兩天的功夫,就猴急起來啦」文祺對於我心急的樣子感到好笑
「哪有心急,我只是想說娟的獎狀放在我這,希望可以早日拿給她」
「拜託阿～獎狀有什麼重要的～～」文祺一邊苦笑,一邊將娟的獎狀與獎品拿給我
「是還好啦,但畢竟是努力而來的」
「唉呦～～～江,你少悶燒啦」
「那妳知道她那邊的情況嗎?」我趕緊拉回正題
「你真那麼在乎?那就自己去問阿」文祺很跩的回答我
「我..........」文祺真是害人不淺,擺明要拆散我跟娟似的「我就是不知道該向哪問起阿?」
「好啦,看你緊張的樣子,不鬧你了」文祺一向樂此不疲的酸我「昨晚娟有打電話給我喔」
「真的嗎?她回家啦」
「還沒,她從醫院打來的」
「喔～～～那情況是如何?」
「她主要是打來問班上的情況,並沒有提到娟媽媽的病情」
「喔～～～」
「我叫她別擔心,導師有交代由副班長暫代她的職務」
「喔～～～」
「娟真是個傻女孩,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唉」
「喔～～～」
「喔喔喔～～～你喔來喔去～～～有完沒完阿～～～」文祺很不悅的小小發飆一下
「沒啦～～～」我收起『喔』字絕招「那.....」
「什麼???」文祺總是個女孩子,心思比起蠢男生來說,細膩多了,馬上看透我的心意「你是想說:娟有沒有提到你,對吧」
「沒啦～～～」一個人心思若被看透,就好像沒穿衣服裸身逛街似的,挺不自在的,我只得用否認來掩飾自己沒穿衣服
我接著說「只是想說,妳下次有機會的話,幫我跟她問候一聲」
文祺聽我這麼說,顯的更不悅了,馬上冷冷的說「說你悶燒就算了,還搞憂鬱喔,真是的!」
她接著說「問候的話我不懂如何說,要說,你自個說」
「可是.....」我疑惑了,大概是哪裡惹到文祺,所以她不肯幫我
「別可是不可是的～～～自己的事,自己去做,別人幫不來,也不能幫」
「喔～～～」遭了!又不小心放出『喔』字絕招
文祺冷眼看著我,像大人看小孩似的,但她見我沒輒,只好轉而溫柔的說著「其實我有跟娟提到你」
「真的!!!」我像是小孩子看到耶誕節禮物一樣,欣喜若狂
「是阿～我跟她說:你有事找她,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聯絡起」文祺接著說「娟說她會找時間跟你聯絡」
聽到文祺這番談話,對我來說真是難得的好消息,平常她雖然常虧我,但是緊要關頭卻總是會拉我一把
「我這個忙也只能先幫到此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喔」她由衷地告誡我
文祺用她的食指輕輕的抵著我的額頭「你要是搞砸了,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喔～～～」
「嗯～～～謝謝」我心裡高興著,即便是被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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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還是有改變的力量吧」法西路問著路克,他們倆剛剛也觀看著頒獎典禮
「我們?改變?」倚坐在樓梯上的路克驚奇的回著
「是我們阿,你不會想拋棄我了吧」
「我從沒說過我要參與,那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路克接著說「改變～～～你真是吃飽撐著」
「那你願意幫助我嗎?」法西路認真的問著路克,凝視著他的雙眼
路克沈默了一會,從樓梯上站了起來,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但是他也感受到法西路的決心與堅持
「我之前說過了,隨你吧,我現在是上了賊船,想下也下不去」路克說著
「呵呵,你之後會發現,這是艘刺激的賊船」法西路知道,路克只是口是心非,隱藏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
「我可事先警告你」路克左右看了一眼四周「改變是很危險的事,弄不好,會惹火上身的」
「你怕啦～～」法西路問著
「笑話～～都什麼時候了,『怕』這個字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阿,沒有意義了,不過,我倒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勇敢」
朝會結束了,今天的朝會顯的特別久,法西路與路克在二樓教室走廊邊看著學生一群又一群的返回教室
剛剛的寂靜,瞬間由嬉鬧所取代
「之後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法西路問著
「天曉得～～～」路克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