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jiang

「這一棒打擊出去,球飛得很高～～很遠～～打在全壘打牆上.....
壘上的跑者回來一名、兩名、三名～～都跑回來了,這是一支清壘的二壘安打.....
棒球王子廖敏雄打出一支逆轉戰局的二壘安打.....
打的統一獅王牌投手王漢站在投手丘,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獅隊總教練喊了暫停.....
球評你怎麼看,這球是失投嗎?還是廖敏雄打得太好了?」
收音機傳來陣陣主播與球評的戰情報導,尤其是主播的嘶喊聲迴盪在我房裡,久久不能散去
書桌前的我一邊寫著今天的數學作業,一邊聽著中廣的現場職棒轉播
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不是因為王牌投手被對方第四棒打了個關鍵二壘安打
而是在期待,期待一通電話的到來
「弟」大姊走進我房間「有你的電話」
『來了嗎?』我那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了下來


接到娟的電話固然高興,不過我還是找了個學校事務當作理由來與她討論,最後當然也聊到娟媽媽的病情
「這兩天好多了,今天還有說有笑的」娟說著,話語中帶了些疲憊
「那不錯喔」
「她真可惡,叫我爸省下看護的錢,她要自己賺」
「哪有這種賺法阿」我訝異娟媽媽此刻仍有這樣的幽默感
「我就氣的跟她說,要賺也是我來賺,我當女兒兼看護,一舉兩得;哪有病人要求自己當看護,照顧自己還拿錢的;你說有道理嗎?」
「哈哈,當然沒道理阿」
「結果我大姊知道後,居然說,怎麼可以沒他一份,她要求我孔融讓梨......我勒,當場作鬼臉給她看」
「哈哈」逗趣的娟,讓我在電話這頭開懷大笑起來


我曾經見過娟媽媽幾次
印象較深的是國小六年級運動會,那時我剛跑完大隊接力,氣呼呼的準備走到長廊邊休息
「江!!」
我轉頭一看,是娟,她牽著娟媽媽的手「嗨～～」我向她揮著手
「跑完了嗎?我們班跑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耶,我是第五棒,後面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剛剛瞄了一眼終點線,很混亂的樣子」


國小大隊接力,每班都要參加,男女混合,各十人,前五名成績較優者晉級複賽
用想像的就知道,當時操場的樣子跟菜市集沒兩樣,老師沿街叫賣,學生東串西奔
「十班～～十班在哪!!!」「我第幾棒?誰知道我第幾棒?」「輪到你了,快點～」「別甩棒!!知道嗎～～甩了就完了～～」
大聲公的魔音此起彼落,男女同學私下打鬧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這是我媽媽,今天來幫我們班加油喔!!」娟一邊緊握著娟媽媽的手,一邊介紹著
「娟媽媽好～～歡迎您」
「你剛剛跑得好快,差一點追到第一名～～」伯母興奮的說著,很專業的樣子
「謝謝～～其實還好啦,而且跑到後來都快沒力了」很訝異伯母有注意到我,一定是因為娟的關係
「來～～這瓶水給你喝,休息一下」伯母熱心地拿了自己帶來的礦泉水給我
「對阿,你要休息一下,等下如果我們班有進複賽,你又有得跑了」娟在旁答腔著


我們班後來只取得第七名,只差初賽第五名十秒半,大家都覺得很可惜
我倒是無所謂,畢竟全年級有四十多個班,能得第七名已經很棒了
況且以賽跑而言,差距十秒半,也算是天與地的分別


另一次是國中時的全校園遊會,也曾遇見娟媽媽
當時我們班賣著有『特殊』口味的橘子汁,一種連我們自己人都不太敢喝的『怪怪』飲料
阿達與班上幾位女孩子在攤位上叫賣著,我則是坐在旁邊,看著當天出刊的最新漫畫
後來娟特地帶著伯母,來到我們班的攤位捧捧場
點了杯『怪怪』橘子汁,而且還是我親手拿給伯母的,現在想想,還真是汗顏
娟說的很直接「如果不好喝,以後就不理你了」
不過娟媽媽卻很體諒我們「很棒耶,你們做的果汁很好喝,辛苦了」
聽到這番話,我和阿達心靈神會的苦笑著
那杯果汁後來的下場如何,我並不清楚,阿達只跟我說,他試喝一杯後:「整天都很亢奮」

 

「記得幫我跟伯母問候一聲喔」我在電話這頭提醒著娟
「好阿～～～對了,她有提到你喔」
「真的嗎!!」
「是阿～她問我,你的作品有沒有得名?」
「沒想到伯母居然記得這件事」
「我說有阿,還得特優,比我還棒」
「我啥時得特優了,妳別亂點鴛鴦譜」
「你怎麼怪我呢,我可是幫你說好話喔,你在我媽媽心中的地位又提升了」
「我在伯母心目中一直是個斯文的乖小孩,不用靠這些來賺印象分數啦」
「好阿～～～幫你說好話,結果還得不到感激,原來你跟我媽、我姊聯合起來欺負我,哼～～～」
「哈哈,別這樣」我趕緊轉換立場「下次遇到伯母,我會拿我那張特優作品給她看,讓她高興高興」
「來不及了～～～我以後不幫你說好話了」
「阿～～～～妳就大人有大量阿～～～～」
「求我都沒用～～～哼～～～」


在電話兩頭的愉悅聲中,我度過了歡喜的五月之夜
月亮在夜空中隱隱作現,似乎告訴眾星辰們誰才是主人
但是流星卻不領情,難得有閒情逸致的前來攪局


六月天,娟的生日之月,
伯母,
卻往生了...


娟媽媽的逝世令人不可置信,
如同強打廖敏雄美麗的二壘安打弧線卻與簽賭放水連結在一起一樣地令人不可置信